以情商培养为宗旨完善音乐教育与音乐传播体系
如今的人们常把“智商”与“情商”相提并论,人们甚至认为情商比智商更重要。英国著名教育家、社会学家、圣安得鲁斯大学校长斯宾塞就曾指出:“在一个人的教育中,情感起着重要的作用。道德告诉人们应该怎样做,理智告诉人们用什么方法去做,而情感告诉人们,愿意怎样做。”“ ……孩子中许多精彩的故事、伟大的行为都是来自于情感。它是道德的真正的基础,是智慧的动力,是人生生生不息的力量。”[①]遗憾的是,当今情商培养体系仍有欠缺,与人的智商培养体系并不相称,而且人类的情商发展仍处于相当随机和粗放的状态,带来不少社会问题。
“智商”通常称为IQ,通俗地理解就叫智力,是指人对数字、空间、逻辑、词汇、创造、记忆等方面的能力。智商就是人的智力商数,是人认识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质量,表示人的智力发展水平。从对社会的善与恶来看,智商本身是中性的,高智商既可以带来善,也可以带来恶。事实上,决定智商善恶向背的因素则是情商。“情商”又叫EQ,又称情绪智力。它主要是指人在情绪、情感、意志、耐受挫折等方面的品质。按照提出这一术语的美国耶鲁大学的彼得· 沙洛维 教授和新罕布什尔大学的约翰·梅耶教授的解释,情商由3种能力构成,即准确评价和表达情绪的能力;有效地调节情绪的能力;将情绪体验运用于驱动、计划和追求成功等动机和意志过程的能力。
情商与智商间存在着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相互发展的关系。但智商一般只是作为科学技术能力的范畴,而情商则是作为一种人文性质的范畴,它可以是一个哲学的、美学的或社会学的范畴。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告诉我们,人类情商的高低不仅决定着人类社会的产生与发展,还决定着人类社会的生存与发展方向。所以,研究情商及其培养无疑很有必要。
至于该领域研究进展较为缓慢的原因,笔者认为,至少存在以下几点:太过专注于从医学或纯心理学的角度去思考相关问题;对人的本能、经历、情绪、社交技巧等因素在其中的影响的认识过于偏重;太过忽略人的世界观、价值观、情感态度、人格追求及其审美教育与人的情商培养的关系,太缺少对人的情商培养体系的整体研究。当思路受到了限制,就难以发现潜在的审视问题的最好窗口。
情商问题不仅是情感、情绪问题,它涉及的知识十分广泛。我们不能孤立地、简单化地研究情商问题。我们要关注人的情商与人的命运的关系,要关注人的情商及情商培养与人类社会的生存、发展的关系。也就是说,我们的情商研究需要选取和拥有一种综合性的视窗。
那么,什么样的视窗具备这样的综合性呢?
笔者认为,艺术是符合这种条件的视窗之一。叔本华说:“艺术所完成的在本质上也就是这可见的世界自身所完成的。不过更集中、更完备、更具有预定的目的和深刻的用心罢了。因此,在不折不扣的意义上说,艺术可以称为人生的花朵。”[②]家萧伯纳说:“艺术是我们给自己的一面镜子,用有形的图画来显示无形的梦想。我们用玻璃镜子照自己的脸,我们用艺术作品照自己的灵魂,”罗曼·罗兰说:“艺术的伟大意义,基本上在于它能显示人的真正感情,内心生活的奥秘和热情的世界。”列夫·托尔斯泰说:“艺术不是技艺,而艺术家所体验的感情的传达。”[③]
而在各门艺术中,自古以来作为情感艺术之代表的音乐艺术,更是我们研究人类情商的不可多得的最佳的视窗。据此,我们不仅能够发现人类情感的基本表现形式及情商发展运动规律;同时,还能由此获得一种完善人的情商培养的切入点:通过创建一个更加完备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体系,可以逐步引领人的情商培养工作建立一套自己的载体和途径。下面,笔者分三个部分进行详细说明。
一、对现有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的反思
当今,在很多人眼里,音乐似乎只是一种技术活,一种情感渲泄,一种谋生方式,一种生活中所需的娱乐或消遣品。不少人虽然也笃信学习和欣赏音乐可以修身养性,但却并不清楚怎样的学习和欣赏是有利于人生的。这说明,我们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有很多要解决的问题,因为它完全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建立起更高尚的人文精神,学会从音乐中去理解人性、洞悉人情世故,获取应有的审美力。正如肖友梅先生曾指出的:“学音乐的人不独要学高尚的音乐,还要把音乐当作最高尚的艺术去研究,千万不可当作消遣品来学,假若自己把音乐当作消遣品,人家就把你自己当作消遣品的工具,音乐的地位就失掉了。”
在广义上讲,学校中开设的音乐课,社会文化生活中进行的音乐表演、音乐讲座、音乐培训、音乐比赛、音乐批评等活动,都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大众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在这些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中,有太多都过于偏重介绍、教授音乐表演、音乐创作等方面的知识、技巧,偏重讲解音乐史、音乐作品等方面的信息,而相对不去注重或没有能力去讨论音乐作品所蕴含的“情感内涵”、美学属性等对情商培养来说更为重要的问题,这使得原本高雅的文化艺术活动变成了纯知识、纯技术、纯娱乐或纯消遣的一般性活动。结果,既有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往往没有能帮助人们认识音乐作品所反映的价值观、人性美和情感美等。这样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可以说是不完备的,它离美育的理想比较远,与艺术的理想也有着明显的差距。
笔者认为,相对完备的音乐教育一定要帮助人们认识音乐作品的情感内涵和美学属性,完美的音乐传播一定要帮助人们理解或感受音乐作品所蕴涵的人格美、情感美。
音乐是情感的艺术,音乐作品的内容无不直接或间接的与人的情感息息相关。但同时,音乐作品所表现的形式和所表达的情感,与音乐创作者的审美意识、人格追求、情感态度、创作情感等又不是简单的对应关系。因此,人们必须要有相应的学习,掌握一些必要的分析方法,通过分析音乐作品的情感内涵、美学本性与音乐创作者的审美意识、人格追求、情感态度、创作情感及其关系,通过分析其与一定社会历史文化背景间的相互联系,具体把握音乐作品反映的人格美、人情美。
换句话说,只是让人接受浅显的音乐教育,且只是单纯感性的音乐感受是不够的,我们需要通过创建更完备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模式,使之在介绍音乐的一般创作和表演知识、技能和音乐史、音乐作品等方面内容的同时,引导人们在更深入地理解音乐及其相关问题中,更深入地进行音乐的审美实践(而非简单的“音乐欣赏”)。其最终目标是使美妙的音乐不仅能流淌出固有的形式美、风格美、情感美,还能向人们输出崇高的人文精神或价值观。
二、对当前情商培养的思考
人们常常认为,决定人的情商的主要因素或够提升情商的主要途径有:家庭教育和家庭生活环境,特别是人在婴幼儿时期时是否具备良好的成长条件;成年人应掌握一些在面对现实问题时能进行自我心理暗示的技巧;善于以别人为榜样或从别人身上吸取教训;具有丰富的个人生活阅历;掌握一些与人相处的技巧;参加足够多的文化艺术活动;如此等等。
上述途径和方法的确是影响人的情商的重要方面,特别是人在婴幼儿时期的家庭教育和家庭生活环境,它对人的情商发展发挥着决定性意义。但是,总的来讲,上述因素或行动方式对情商的影响还有较强的随机性,而且其培养情商的效果多为零星发生的,既少有可复制性,也难有系统性或完整性,往往并不必然地为人们带去人们所需的关于情商培养的科学认知。比如,我们到街头去做一个随机调查,问人们:“人的情感可以分为哪几种最基本类型?”大多数人可能都只能回答:“喜怒哀乐”或“七情六欲”之类,而难以作出更为正确而简明的答复——“自然情感”和“审美情感”。
可见,现有的情商培养方式并不能广泛且有保证地给人们以关于人的情感及情商方面的基本认知。我们必须明白,人的情感是主体对于客观事物在价值关系上的一种主观反映,在情商培养中,相关的理性知识是不可或缺的。人的情商水准的高低,不仅源于人们在一定条件下的耳濡目染和个人实践中的经验或心理暗示技巧,还可以被理性构建,而且很需要被理性所构建。情商,需要有一定的世界观、价值观或审美力来介入。须知,人的情商问题并不只是人的情绪问题,从彼得·沙洛维和约翰·梅耶的观点来看,人的情商与智商总是相互关联的,是理性与感性相结合的产物。较高的情商往往意味着较高的智商。
综上所述,应当探索人的情商培养该如何完善。具体来讲,正如本文前面所说的,一方面,应以艺术特别是应以音乐艺术为视窗,具体研究人的情感、情感发展、情商培养的一般规律,为改进人的情商培养提供理论基础;另一方面,要创建更完备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体系,并以此去帮助人们既感性又理性地认识人类情感或情商问题;帮助人们在接受音乐的感性薰陶的同时,理性地审美音乐作品中所反映出来的人情美、人格美,最终,以一种相对完备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去构对建一种情商培养所需要的载体和途径,并进而推动人的情商培养体系的不断完善。
事实上,完善的情商培养与完备的音乐教育的理想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帮助人们具有一定评价和表达情绪的能力,让人们具备有效调节情绪的能力,以及将良好的情绪体验运用于追求和实现人生价值的过程的能力。二者都需要融合理性、世界观、价值观、审美意识。因此,从理论上讲,较高的情商与较高的音乐素质是一致性,二者都能使人表现出对人的情感的较高的感悟力或审美力,都能帮助人们协调其自然情感和审美情感,都能让人懂得人的审美意识与人的情感态度、人格个性的密切关系。
三、通过改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来改善人的情商培养体系
苏联的文艺理论家波斯彼洛夫说:“人们在精神上、感情上和智力上越是发达,审美经验越是丰富,他们所感知的自然现象的美越是能够在他们意识中唤起各种联想,从而他们的审美认识就会更丰富和更深刻,而他们的审美也会更精细”。[④]笔者想套用上述话讲:人们在精神上、感情上和智力上越是发达,审美经验越是丰富,人们所感知的文化艺术的美也会更丰富,深刻和细腻。
在笔者看来,高情商也意味着高境界、强审美力。因此,提升心灵境界和审美力,其实就是直接在提升情商。在这里,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要帮助人们学会认识艺术,并进行艺术审美,特别是要学会对音乐艺术这种公认的最情感艺术的审美。笔者认为,音乐的美主要表现为形式美、风格美和情感内涵美。但是,大多数人都将其中的情感内涵美仅理解为情绪美,这显然是十分肤浅的。我们需要创建一种更完备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使之能帮助人们在感受音乐时,或在音乐的“精神围隔”[⑤]中,能学会既感性又理性的探索和思考一些相关问题,如:
1、人的自然情感、审美情感、情感态度、创作情感等,是如何在音乐作品中表现出来的;[⑥]
2、在音乐创作中,创作者的世界观、价值观、审美意识、情感态度、人格追求、人格个性,与创作者的创作情感、作品的情感表达间有何相互关系;[⑦]
3、如何把握音乐作品的情感内涵、美学属性等。[⑧]
当人们在一种比较完备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中学会把握上述问题后,其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就已经在为人的情商培养提供一种基础性载体和途径了。不仅如此。相关原理还可以应用到其他类型的艺术教育或人文、社会教育中,并有望让情商培养的载体、途径得到更进一步地拓展,使情商培养体系逐步得到完善。总之,以情商的科学培养为侧重,改进我们的音乐教育或音乐传播,将会对社会的人文水平、生活的精神品质的提升起到示范和引领作用。
[①][英]赫•斯宾塞《斯宾塞的快乐教育》,海峡出版社2002年第1版,第261页。
[②]叔本华(德)《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③]列夫·托尔斯泰(俄)《艺术论》
[④]波斯彼洛夫
[⑤]林平《悟乐有道——实用音乐美学》,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有限公司,2012年版,第155~156页。
[⑥]林平《悟乐有道——实用音乐美学》,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有限公司,2012年版,第57~58页、第113~118页。
[⑦]、[⑦]林平《悟乐有道——实用音乐美学》,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有限公司,2012年版,第134~143页。
一点说明:本文曾发表于《音乐传播》杂志2015年第四期第70~72页。在此,作者对该文作了个别字句的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