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表演的情感维度(网络版)
杨 健*
内容摘要:以往相关理论的可操作性存在局限,很大程度上源于音乐情感的非概念性和教学过程的概念性之间的矛盾。通过对速度、力度、音色等维度的探讨,和“演奏蠕虫”、“布伦斯维克透镜”等多维模型,研究了演奏参数和情感表现之间的共性规律:演奏表情的实质,在于多种演奏参数呈系统化的联合偏离和回归;科学的音乐表演教学过程,应包含客观反映音乐作品的情感内涵、并直接针对各个演奏参数的认知反馈。
关 键 词: 音乐表演实践;情感表现;多维情感空间;演奏蠕虫;布伦斯维克透镜模型;认知反馈
中图分类号: J62 文献标识码: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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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言
音乐表演学习者和教学者,大都倾向于将音乐表演中的情感表现能力归结于是一种天赋。其实,可以尝试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待这类问题:首先,假设同一个乐曲有两类演奏:一类是完全按照乐谱的死板的演奏,而另一类虽然各不相同,但均被认为是富有表情的演奏,要研究后者为什么具有情感因素,只要比较两类演奏的音响特性有什么不同、以及后者的若干个体之间具有何种共性即可。其次,从音乐表演实际操作的角度来看,不同音乐表演的音响特性之间的区别,无非就是演奏家所采用的速度,力度等一系列参数之间的差异,如果从那些被认为有表情的演奏中,找出这些参数根据乐谱(乐曲)的内在要求而变化的规律,那么音乐表演中的情感问题便会变得明朗起来。为此,有必要对音乐表演中有关情感表现的各个主要维度及其和乐谱的内在联系,进行相对独立的探讨。
1.速度和节奏
(1)宏观速度(Global Tempo)
人们经常会用“速度像节拍器一样精确”,来讽刺一些毫无表情的演奏。虽然在平时的教学实践中,我们通常对速度和节奏的准确性要求得更多,而事实上,即使在那些最为“严肃”的作品中,速度在任何观察尺度上也几乎都应是一个活跃的变量。在由巴赫的严谨阐释者谢林演奏的这首赋格的录音中(图1),速度的变化之剧烈和频繁令人惊讶:每个音的实际速度几乎都在每分钟30拍到90拍之间震荡。当然,如果对照乐谱,我们会发现粗黑线代表的速度变化趋势,和乐曲各个段落间情绪的增长和消退较为吻合。
这种站在全局尺度来衡量的乐曲的总的速度和段落之间的速度波动(宏观速度)对演奏表情的影响通常是基础性的。有研究表明,在宏观速度的设定改变后,演奏家对乐曲细节的表情处理也会明显的随之变化。但从实际操作的角度来说,它主要是一个从总体上制约着其它参数的控制量。也许,图1中那些散乱的灰点更令人感到不安甚至怀疑。在全局的尺度上,这些微观的速度变化简直就象是无序的分子运动,而事实上,当我们用放大镜把目光投向局部的音乐结构时,它们(即:局部节奏Local Timing)的分布规律也就随之揭示了。
(2) 长短对比(Duration Contrast)
在有表情的演奏中,存在着这样一种现象: 音符的时值经常会被演奏者不同程度的夸张,即长的音符被拖得更长,短的音符被演奏得更短。这种现象在几乎所有风格的音乐中或多或少都普遍存在,除非演奏者根据音乐的需要而故意反其道而为之。例如在大部分情况下轻快果断的附点节奏(如
(3) 结尾渐慢(Final Ritardando)
乐曲的结尾会渐慢,这似乎是不值得一提的常识,不过对于音乐表情来说,夸张的Final Ritardando和微弱的Final Ritardando显然有不同的意义。有研究表明,节尾渐慢的规律和现实世界中物体的减速有着许多共通之处。在图2中,我们明显可以看出,速度变化的趋势均具有减速运动曲线的特征。在演奏中,不同乐曲的Final Ritardando通常体现不同的性格:有的是徐徐告终,有的却是急刹车;但和物体减速的相似性是普遍存在的,只是运动的能量和阻尼方式不同而已——人们在音乐中,并不用公式或是函数去概念化现实世界中的各种现象,但是每一种微妙的感受都会在音乐中有所表现。
(4) 结构分句(Phrasing)
平时我们常常会对演奏大师们各具个性的处理而津津乐道。而在图3中,几位钢琴家在局部节奏的变化上却具有很大的“家族相似性”,在这首著名小品的开始乐段中,乐句、乐节甚至乐汇的划分,被三位钢琴家通过节奏上不同程度的舒展和紧缩鲜明的强调了出来。用前面提到的长短对比的原则来看,所有的八分音符,几乎都比应有的时值短了许多,而这些节约下来的时间大都被处于乐节末尾的长音符占去了。更为有趣的是,这些节奏的伸缩和音乐结构之间是如此的有规律,以至一些研究者甚至为此建立了数学模型,只要修改个别参数便能把不同演奏家的处理模拟得惟妙惟肖,在图3中虚线是钢琴家实际演奏的节奏,实线是根据数学模型计算出来的节奏,两者基本吻合。
和前面提到的几种现象一样,这种和音乐结构紧密联系的局部节奏的变化在演奏中也是普遍存在的,往往在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中体现得最为夸张。演奏家在演奏某个结构单位时(比如乐句),经常先缓缓的起奏,然后逐渐加速,再在结构终点前减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前面单独讨论的Final Ritardando也可以视为此现象的一个特例,只不过Final Ritardando的结构单位是整个乐曲而已(相对而言,巴罗克时期的音符流动则更像是一些做匀速运动的物体,通常只在乐曲的结尾处缓缓停下)。这种慢-快-慢的节奏变化,使音乐各个层次的结构在表演中得到了很好的表现。当然,Phrasing现象存在的意义肯定不止于让听众明白乐曲的曲式结构,和Final Ritardando一样,Phrasing首先直观的体现了音符流动和现实世界中真实物体运动规律的相似性,“慢-快-慢”的节奏变化和物体运动过程的“加速-运动-减速”相对应。从另一个层次来说,Phrasing现象体现了有机生命呼吸吐纳的周期性规律,和情感的增长和消退通常也是紧密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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