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钢琴小子瓦洛多斯音乐会后
由此,且不说上海音乐厅最近大放血——50元可以购得价值800的上好席位,且不说曲目中有贝多芬和斯克里亚宾的曲子。仅仅有上述理由,我们能放过他“送上家门”——上海音乐厅演出的机会吗?不能。
今晚(12月1日)瓦共弹了12首作品。其中有我们熟悉的贝多芬奏鸣曲第12和第31首,也有我们相对不那么熟悉的斯克里亚宾的《# f 小调玛祖卡》、《脆弱》、〈郎基德舞曲〉等小品。其中他演绎的贝多芬的作品,很有说服力,也很有个性。比如在第12首的第一乐章中,他没有因为旋律优美而弹的“过分”好听,既让音乐保持了向前的流动性,又有贝多芬特有的“摩擦力”,而正是各个细节上的摩擦力,才保证了音乐的紧张度和出其不意。使听众可以在音乐中充分联想,做足文章,也让人产生了“解除摩擦”或者“期望革命”的期待。对了,这就是真正的贝多芬,一个胆大心细的贝多芬。手稿可以乱的一塌糊涂,音乐却是精妙、简练的一塌糊涂。另外,在第一乐章各个变奏之间,瓦氏没有些许的渐慢(不象我们通常听到的那样),使五个变奏和主题之间的联系十分的紧凑。这种良好的结构感令人信服。不过,在音乐的轻响幅度上(一乐章第一、二变奏),在声部线条的清晰独立上(整个第三乐章),瓦氏的处理就有些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制造什么噱头以此吸引大家啊?果真如此的话,那他也未免太轻看大家了吧。还有在作品110首尾两次右手的主、属七琶音上,他弹得也远不够均匀和轻盈,倒是被贝多芬设计的天使般的琶音面目给迷惑住了。
不过,也许最能代表瓦氏的演奏风格的,应该是他弹的改编曲了。比如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第13首,从装饰音到旋律进行,他都进行了很大的改动。尤其是其中他所加的“私货”竟然使我们听到来自哈萨克斯坦或者甚至更不搭界的印度音乐风格。不知是不是他听到了印度或者哈萨克斯坦的吉普赛人的音乐,触动了他的灵感。在返场曲中,他所加演的莫扎特《土耳其进行曲》,莫什科夫斯基第6首练习曲以及自己即兴作的长度不过二三十秒的“小曲”,更始将这种改编曲目的难度推向了整个音乐会的高潮,也引起了观众热烈的反应。瓦氏在改编曲中向我们展示了他不可思议的钢琴技巧:飞快的三度、八度、刮奏、音阶半音阶跑动、左右手交*、轮指……几乎穷尽了钢琴上目前为止的所有高难技巧。另外在《土耳其进行曲》中,他改编的中段模进部分,调性调式也开始模糊,初听,是很有“新意”的,让我们充分领略了他的改编才能。可惜,这些被他改装的曲子都不经听。因为热闹的气氛和手指的快感而放弃了音乐的逻辑走向——即使是改编,音乐越来越前言不搭后语。最后传到耳中留在印象里的就是一大堆错综繁复的节奏和夹杂着无数邻近弦杂音的琴弦剧烈的振动声。
所以,尽管我知道瓦洛多斯的才能在于对经典曲目的改编上,但我也知道,即使是改编,也还是有优劣之分的。优秀的改编,可以使人们给予已湮没无闻的作品重新的关注,比如古诺对巴赫前奏曲第一首的改编,比如李斯特根据阿拉比耶夫(今天谁还记得他?)原作改编的《夜莺》,又比如王骆宾对于西部民歌的若干改编曲。而拙劣的改编,则除了逗逗乐子、讥讽一下作曲家并邀得几声“bravo”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实际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