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光教授音乐美学讲座(7)
时间:
地点:上音教学楼1018室
今天,是
首先,就
二十几年来,在民族音乐学界盛行一个用语,叫做“音乐本体”,指的是对象化的音乐作品,同时强调它是具有形态规定性的客体存在,独立于人们对它的感知和评价之外。这样来对待音乐作品,在态度上有一点是应予肯定的:承认并且尊重音乐作品作为作曲和演唱演奏劳动产品是客体存在,具有各自独特的形态结构。但是,在表明这个态度时动用了哲学概念“本体”,跟“本体论”所讲的“本体”相混淆,就欠妥了。
随后,
在阐明了“音乐”的本质是作为审美意识对象化的存在这一观念之后,
为了更全面的说明问题,
由“乐本体”出发,
以上是
他认为,情感素质的培育,是美育的重要任务。如何以更为多样化的规模、以更为高效能的方式来培育各年龄段受教育者的情感素质,仍然是今后美育研究的重要课题。然而在教育理念上必须明确,从根本上讲,每一个人作为主体存在,是实践本体,每一个实践主体应当具备的人格、意志、智能的优良素质,是受教育者自我塑造必须锲而不舍的努力目标,良好的情感素质则是持久的支持力量,推动每一个受教育者向这个目标贴近。
为了进一步说明情感素质培育的方式,
艺术作品要设法让欣赏者从内心唤起的,是对以往生活遭遇情感的回忆复现。即便是象戏剧表演那样活灵活现地让欣赏者设身处地地体验某个角色在某种情境中的内心情感状态,它一方面要借用观众自己以往生活遭遇情感的激发,另一方面又要让它处于想像之中。透过艺术品形式的视角,对于生活情感就有了形式重组。第一重形式重组是由作者安排的,作者从自己以往体验过的生活情感中选择哪些来唤起,呈现出来时的场景布局和时间次序如何,都是有形式创造方面的考虑的,这些形式应当满足审美过程“无目的的合目的性”的要求。第二重形式重组是由欣赏者完成的,欣赏者依据艺术品所承载的形式规定性,从自己以往的经历中一一唤起复现,或者从当前假想的戏剧情境中拟构一系列情感体验,连缀起来,形成一个新的情感复合体。第一重形式重组让生活情感的回忆复现就范于审美形式,第二重形式重组则依据审美形式的规定重新激发情感。在这双重形式重组之下,生活情感就转化为审美情感了,同时也就以此充实了审美意识的内涵。可以见到,审美情感并不是从生活情感之外的某处形而上世界里采来的另一类情感,而是由原先的生活情感经过“双重形式重组”达到的意识状态。因此,审美情感的培育并不是要在生活遭遇的情感之外去移植某种形而上的所谓“纯粹情感”,而是要让生活遭遇的情感经历“双重形式重组”而形成合乎美的规范的稳定结构。这稳定结构就具有对意志和人格的支撑力。这正是审美情感的人类学价值所在。
根据以上论述,
学生提问:
1、非常赞同赵老师对“音乐本体”和“音乐形态结构”两个概念的区分。“本体”在哲学上即是关于“存在”的问题。在这个前提下,“音乐本体”究竟应当如何界定,请赵老师作进一步讲解。
2、针对“双重形式重组”的质疑。第一重形式重组,由于作曲家个体的不同,其情感唤起所创作出的形式结果也不必不同;同样地,第二重形式重组,由于欣赏者个体的不同,其根据形式在听赏过程中所激发出的情感也必不同。这双重的形式重组会否陷入相互纷争之中?苏珊•朗格认为音乐作品的不同即体现在“形”,而“形”之后的“上”为何?对“形而上”本质的追问。能否这样理解:朗格寻找“普遍情感”,即是对“形而上”本质的追问?
为了深入探讨“音乐审美范畴中的崇高”
古希腊有悲剧作家和不朽的悲剧作品流传后世。亚里士多德以艺术经验为依据,探讨了悲剧性的审美范畴,提出了“宣泄”理论(Katharsis),有深远的影响。在欣赏悲剧的过程中,观众看到有价值的人物被残酷的遭遇撕碎了,但这并不引向悲剧绝望,反而激发抗争的力量,唤起积极的行动意向。希腊悲剧的文学剧本流传后世,译成了各种语言文字,但是悲剧演出中音乐表演如何,却永远消失在历史中了。尼采在《悲剧的起源》一文中告诉我们,当时演悲剧是有合唱队的,合唱为观众表达了对于悲剧事件的态度;舞台上呈现的戏剧场景随着剧终而不见了,但是合唱队的歌声却依然缭绕,深深地留在观众的记忆里,跟人们的抗争激情久久相伴,发挥着医治心灵创伤的功效。由这史料可以推想到,在当时的表演现场,戏剧的悲剧性已经转化为音乐的崇高,正是这样的崇高使悲剧的震撼力获得了不朽的精神价值。遗憾的是,这段文化史的事实被许多艺术家遗忘或者忽视了。
我国的戏曲有“高腔”剧种,其表演照例在剧情进展的某些时段以高昂的侧台歌声唱出旁白,替观众说出对角色或事件的评语感慨。这种戏曲体裁曾在大片地域流传,积累了不少剧目和表演经验。可惜这样的艺术经验没有从美学理论高度得到总结和提升,这些旁白高腔的崇高歌调幼芽也没能记载下来加工成完整的音乐作品,大部分无可挽回地消失在历史中了。戏剧的悲剧性转化为音乐的崇高,在我国的艺术史长河中似乎长期以来未能达到成熟,未能成为传统。在20世纪曾经有过两部颇具史诗厚重份量的戏剧——《敖蕾一兰》拍成电影,《苍原》谱成歌剧,但是哪一部也没有能推出崇高的音乐留在观众心里。这有没有引起作曲家和作曲技法教师的深思?
古代有悲剧题材,近现代也有。20世纪有两次世界大战,有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有非洲和西亚的战争,有苏联30年代的大清洗,有中国六七十年代的大动乱……
回顾了这些现实悲剧题材和艺术作品的回应,得到的回答是不能让人满意的。
在工业生产发达的那些社会里,20世纪的文化生活经历有什么特点呢?社会经济状况的两极分化造成了一些阶层的物质匮乏,又造成了另一些阶层的精神饥渴。工业生产方式总体的异化大机器把被卷入的人群碾裂成精神垃圾碎片,碎片分别聚成两股洪流向我们涌来,在底层贫民那里聚成了自我麻醉的嘶喊狂舞,在专业艺术家那里聚成了生产丑的竞赛。一方面的兴盛就是对另一方的惩罚,两种惩罚的拼搏决斗把社会文化推向衰颓的边缘。
工业社会发展的经济文化二律背反却又给我们造成持久的错觉,以为那些精神垃圾碎片聚成的双蛇狂斗就代表着工业文明的先进生产力。
以上是
最后,作为本次话题的收尾,
本次话题后没有学生作出提问。
讲座的末尾,
全书的最后,休伊特开出自认为能够医治古典音乐病症的三剂良药:
1、为了诊治20世纪现代音乐创作背离传统而造成的“体质虚弱”症,音乐必须和自身的过去/传统发生更加紧密、更加深刻的关联,这是“恢复它完整生命的实质性一步”。
2、为了摆脱严肃音乐长期以来与当下时代隔阂所产生的“乏力贫血”症,音乐应该努力“与时代合拍”,不仅与“本土音乐”进行沟通,而且也与当代的形式、技术与生活发生联系,由此才能“获得实在的生命力”。
3、为了纠正当下的艺术音乐因缺少听众参与而带来的“消极被动”症,普通民众应以更加积极的姿态参与到音乐实践中,只要人们借助手指和喉咙来感受音乐……当歌唱和演奏确乎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时,人们将真正懂得如何聆听音乐⋯⋯音乐才能复苏为一种具备抵抗力的材质。
为回应第一讲开讲时被戏称为“邦主”的
针对本次讲座上学生所提出的问题,